等到樱花

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

[黑塔利亚|王耀中心]旧物

CP:隐苏中/微all耀
 文/等到樱花

 

 

【一】

如果作为人来说的话,那么王耀其实是一个很恋旧的人。

在他的床底下放着一只木箱,上面剥落的红漆可以看出其年代的久远,厚厚的一层灰尘可以证明主人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它了。

 

纵使几十年以来都未曾打开过,王耀也清清楚楚的记得里面物品的模样——物品主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真是很久了啊……”这么说着,王耀打开了满覆灰尘的木箱。

 

入眼是一件灰蓝色男士和服,柔软的棉布料子被洗得微微发白,没有任何绣纹花样,再普通不过的样式。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珍贵可言。

 

但这件和服确是王耀最珍贵的。

这是曾经让王耀引以为傲过的弟弟所留下来的遗物。

 

“这是我引以为傲的弟弟阿鲁……”王耀曾对邻居如是说,在路人眼里就像是某家不成才的哥哥炫耀着自家努力上进的弟弟一样。

而对面手捧诗书身穿和服的少年,古井无波的褐色眸子凝视着他的“哥哥”,说不上是惊讶是欣喜还是无奈。

 

“这是让他国民引以为傲的本田菊先生……”1895年,在即将签订《马/关/条/约》的现场,王耀向泣不成声的晓梅这样介绍。对面身着白色军装的本田菊一直面无表情,或是羞愧或是内疚或是得意,王耀很遗憾,未能在他的脸上或眼神里看出半分来。

白色军装将他衬得越发俊秀挺拔,腰间那把向来锋利无比的武士刀并未出鞘。

 

本田菊真是一个很懂得伪装的家伙,所以王耀输了。

 

“这是我弟弟的遗物,他聪明、懂事、有礼,还让我骄傲过。”1895年,将和服叠好放入木箱的王耀喃喃着几句话,分不清是对空气说,还是对自己说。

 

 

【二】

 

压在和服下的,是一只烟斗。

木制金漆,中间雕刻上的一朵罂粟花真是栩栩如生,其花香仿佛真实可闻,引人沉迷入那无底深渊。

若是宫里御用雕刻师傅见到,必然会大加赞赏日/不/落/帝/国所制造的烟斗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而这只烟斗,正是将其送给王耀的柯克兰先生亲手所制。

 

“耀,你看你的样子是多么配它。对吗?”绅士先生抚摸着烟斗上那朵罂粟花,如若祖母绿般的眼睛看向王耀时丝毫不掩饰其中疯狂的爱慕。

 

而面对绅士先生的王耀,却只想拿着这只烟斗狠狠戳在亚瑟·柯克兰那双像饿狼一样发出幽幽绿光的眼睛上。狠狠戳下去,戳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才能让他痛快。

 

只是当时的王耀形销骨立,莫要说戳人双眼,就是连起身接过烟斗的力气也将近于无。

 

他唯一能做的,唯一代表反抗性的,也就只有伸手将旁边那艳如鲜血的罂粟花连盆一起拂下去。看着四分五裂的花盆,王耀当时唯一能做的。

 

“哥,我等着你带我回家。”1842年,嘉龙临行前对王耀说了一句话。

嘉龙是笑着走的,留下王耀哭着送他。

 

在接下来那段弟妹分离他乡中的日子,是王耀,是中/国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期。

 

只是后来王耀想来才发现,弟妹中最懂事的孩子是嘉龙,因为害怕自己敬爱的大哥因此而愧疚消沉,所以才会在离开时显得那么平静。明明最不平静的孩子该是他。

 

王耀想起了数百年前的某个夜晚,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四五个孩子坐在灯下念诗,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时难年荒世业空,弟兄羁旅各西东。”

“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

“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王耀将烟斗放进了木箱中,带着对嘉龙的不舍,带着对自我的痛恨。

如果自己能够强大起来,就能保护好嘉龙晓梅和濠镜了……

如果自己能够强大起来,那么该多好啊……

 

最早离开他身边的是濠镜,接着离开他身边的是嘉龙,后来连晓梅也让给了别国。

他,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啊。

 

王耀闭上眼睛,嘉龙所说的话依稀回荡耳边,恍如昨日。

“大哥,我等着你带我回家。”

“不只是你哦,小香。还有小澳,还有湾湾,还有……”还有什么呢?他们已经不在了。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三】

 

烟斗旁边是一瓶葡萄酒,从紧紧封住瓶口的木塞可以看出这瓶酒并未被人品尝过。

瓶身是用易碎玻璃而非钢化玻璃制成,上面没有贴上任何商家信息。

 

“在哥哥的家乡巴/黎,那是浪漫的世界,艺术与美的殿堂。

在那里,耀你会看到成千上万的葡萄酒瓶罗列于柜台之上。当正午的阳光照射到玻璃瓶身时,那是像钻石般剔透的模样。

“葡萄庄园里,耀,请闭上眼睛去想象。请想象那青翠耀眼的葡萄蔓;想象那金发碧眼的年轻女郎;想象蝴蝶那琉璃般绚丽的翅膀;想象那萦绕耳畔一声声悦耳的欢笑。

“晶莹的玻璃杯盘盛满了葡萄——恍如紫水晶镶嵌在了钻石中央。

阳光为万物饰以了珐琅——那是来自艺术之都的新妆。”

 

来自艺术之都的男人,用诗歌般的语言浪漫的为王耀描绘了一幅如诗如画的葡萄庄园,使他对巴/黎心生向往。

 

“真想看看阿鲁……”

“会的,耀。”男人那紫罗兰色的眼眸盛满了温柔,诉说着的语调像是对钟爱恋人的情话。

 

向往着巴黎的王耀,在1919年“和平”会议上看到了另一番景象,从而打破了他对艺术之都的幻想。

他顾不上欣赏葡萄庄园,他来不及品尝葡萄佳酿,他只带着满腔的愤怒狼狈离开了这个地方。

 

伴随着充斥耳边国民那“山/东亡矣,胶州亡矣,国不国矣”“誓死力争,还我青/岛”的沉痛呼喊,王耀将弗朗西斯亲自酿造的葡萄酒以及对巴/黎死去的向往,全部放入了木箱中。

 

“放了这么久,你的葡萄都坏了…..”

 

 

【四】

在木箱最底处,是一枚红星徽章。

老旧的徽章已经开始褪色,依稀可模糊辨别出“布尔什维克”这几个字。

 

王耀小心将徽章拿起,放在了手掌中央。

透过那枚徽章,王耀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睛——热烈温暖而又庄重的红色。

 

王耀想起了莫/斯/科的冬天,寒冷而多雪。

王耀想起了叶赛宁的诗歌《白桦》:在我的窗前,有一棵白桦,仿佛涂上银霜,披了一身雪花……

王耀想起了在被某个美/利/坚小伙子为遏制共/产/主/义而打压下的他们这对革命战友,常常会在冬天或相聚于莫/斯/科某处冷清的小酒馆饮下一杯伏特加,或一同漫步在落满白雪的白桦林,凛冽寒风,恰恰是冰霜正惨凄的时候。

王耀想起了伏特加的味道,辛烈而又刺鼻。这倒不是因为王耀有多么爱喝伏特加,而是某人在喝完伏特加分明没醉却吻上他的唇强耍“酒”疯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

 

“唔……伊利亚你干什么?”

“我醉了。”

“骗人……唔”

 

从而王耀一直觉得,如果抛开国家之间的爱恨情仇,那么琼斯唯一胜过伊利亚的地方也只有他从不耍“酒”疯。

 

世界的英雄——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为了拯救地球带领资/本/主/义各国打压社/会/主/义还忙得不过来,哪里还会有时间花前月下对酒当歌来做谈情说爱的小事呢?

王耀想,这个美/利/坚小伙子真不讨人喜欢,一点儿也不。

 

就算是琼斯一直打压,王耀和伊利亚的国家依旧在社/会/主/义光辉照耀之下重敲锣鼓另开张,日渐欣荣。

 

日渐欣荣的只有王耀,就在他幻想乌托邦的那段时间里,他听到了苏/联/解/体的消息。

苏/联/解/体,或是说伊利亚死去的前一晚,他抱着王耀站在白桦树林里,风吹霜雪落满头。

 

“我的小布尔什维克……”伊利亚将一直佩戴在胸前的一枚红星徽章摘下,戴在了王耀胸前。然后他抱着王耀,一言不发的静静伫立在冬夜的白桦林里。

 

王耀没有说话,他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因为他们是国家。

 

 

不知是哪年哪天,或许是1991年?或许是12月里的某一天 ?

 

王耀将伊利亚前晚佩戴在他胸前的徽章取下,小心翼翼放入了红漆木箱最底处——连带他对伊利亚的那份感情。

 

在后日,见到那个高大男人的时候,王耀伸出手凝视着他紫水晶般的眼眸说道:“你好,我是中/国。我的名字是王耀。”

 

“你好王耀,我的名字是伊万·布拉金斯基。我是俄/罗/斯。”回握王耀的那只手炽热滚烫,手的主人笑得一脸纯真,如同孩子。

 

“那么……布拉金斯基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王耀想,他当时挤出的那一丝笑容一定非常僵硬难看。

 

布拉金斯基,这可能是王耀国生中最令他难过与遗憾的姓氏了。

 

【五】

 

“先生先生,快来看看你建国周年收到的礼物。”门外的晓梅边敲门边说道。

 

“来了,湾湾。”王耀将那些旧物一件一件放入了木箱中,最后拿起了那枚红星徽章,放在了旧和服的上面。

 

弟弟,爱人,朋友。王耀不着边际的想着。

 

将木箱推回了床底,王耀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所沾染的灰尘,打开门大步走出了房间。

来到大厅里,嘉龙已经拆开了礼物,濠镜列出了一份礼物清单:一匹丝绸、一节竹子加一双木屐、一瓶葡萄酒、一盒英/国原产正宗红茶、一份麦当劳套餐、两份意/大/利面、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坛泡菜、一箱番茄、一盒葡式蛋挞、一串德/国香肠……一份钢琴乐谱。

 

“看来先生认识的都是穷朋友啊。”将番茄洗好端上桌的晓梅笑道。

王耀拿起竹子和木屐,对着港/澳/台弟妹说:“有喜欢的拿走好了,反正不值钱阿鲁。”值钱也不会送到我这来了。

最后一句王耀在心里默念道。

 

【六】

 

王耀拿着一节竹子和一双木屐回了房间,他将木屐穿上试了试,刚好合脚。然后他拿起那一节翠绿的竹子,闭眼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弟妹欢愉的岁月……那豪爽健壮的青年、沉默寡言的少年、活泼可爱万物起源的呆毛……都回不去了。

 

楼外哭声遍地哀,沉烟重雾锁华台。

故人西行乘鹤去,魂魄东游入梦来。

 

在王耀的梦里,过去的故人都来了……

 

“赛里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罗/马依旧笑容爽朗。

“哥哥,你认为玉兔捣的是药还是年糕?”小菊叫着他“哥哥”,问着那个幼稚可笑的问题。

“哥,我等着你带我回家。”

“哈哈,因为英雄自然要拯救地球了,耀你要做英雄夫人吗?”

“哥哥的葡萄已经熟了哦……”

“混/蛋,我做的司康饼可是比你宫里御用点心师傅做的要好吃一百倍啊混/蛋!”

“哎,你喜欢吃面条?那么你喜欢意/大/利面吗?东方美人。”

“这番茄是安东尼奥那家伙送我的,这次来忘了拿礼物,就这个吧……”

“耀先生弹奏的琴真不错,下一次请让我为你演奏一曲钢琴曲如何?”

“哥哥胸部的起源是我家思密达!”

 

很多故人,爱过的,恨过的,擦肩而过的,都来了啊……

 

最后,王耀看到他站在雪地里,周围大雪落满了白桦树的枝干。他站在那里,眼睛像是炙热的鲜血,真实且温暖。

 

王耀听见他说:“生日快乐,我的小布尔什维克。”

 

梦里梦外,王耀笑了。

 

 

By等到樱花

 

2018/5/19/18:2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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